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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电子版 三联疫情专刊 电子刊正式上线
发布时间 : 2024-10-06
作者 : 小编
访问数量 :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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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疫情专刊 电子刊正式上线

无常,让我们惊觉日常的价值。原来,平淡的生活才真的了不起。

——《三联生活周刊》副主编吴琪

我们的疫情专刊,《武汉现场:抗击新冠肺炎》面世了。

自疫情爆发以来,《三联生活周刊》的记者们一直驻守前线,持续为读者传递真实、准确、客观的深度报道,受到公众的广泛认可与好评。

其间收到很多读者留言,建议我们出一期疫情专刊,收录这批报道,同时也为这场战役作个记录与见证。

于是,

这一期《武汉现场——抗击新冠肺炎》专刊,便在大家的期待中诞生了

点击上图,可购本期电子刊(文字版+有声版)

借用本刊主编李鸿谷的一句话:“现场,也只有现场,才是真正能够激发记者伟大创造力的 !”

本期收录的20种「武汉现场」,从医院、病患、社区等角度,各自揭示着这场宏大战役的某一切面

当你开始读它,同时也会思考:身处这样的无常之下,我们每一个人,如何真正“在场”。

专刊很轻,现实很重,让我们铭记这些「现场」。

部分报道一览

——我所亲历的20种「现场」

号角吹响

1月21日下午,我们三人就住进了武汉金银潭的一家酒店,然后迅速开始了解情况。两位记者去华南海鲜市场摸情况,我一边做北京朝阳医院陶勇医生被伤事件的电话采访、赶微信稿,一边询问武汉的医生朋友。

我们三人在酒店房间第一次碰面时,都没戴口罩,觉得戴上了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但是等王珊和张从志出去采访了一圈后,两人戴着口罩进来我的房间,“刚刚见到病人了,我们怕传染你 ”。

——吴琪《1月21日~2月1日:封城前后,武汉时刻》

从我1月21日第一次来武汉到现在,这个城市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中南医院急诊科抢救室那扇海蓝色的大门。只要走进急诊科大楼,就要从这片海蓝色前经过,每天来来回回,这片颜色就印在了我的眼睛里。其他时候,即使不下雨,武汉的天空也总是蒙上了一层灰

我不能细致地看清楚这个城市,看不清汽车穿梭而过的一座座桥,看不清桥下层层叠叠的楼房。截至2月9日,官方通报的武汉新冠肺炎感染者数量已经比20天前增长了接近250倍

——王珊《新冠肺炎:医院的节点》

几乎所有医院的床位都被填满后,定点医院的住院病人转不出去,新增的患者又住不进来,整个医院成为了一个堰塞湖

……

因为没有病床,患者即使病情危重也无法收治入院,使得医患矛盾更加尖锐。在门诊,患者家属言语攻击、威胁医护人员的事情时有发生,就在不久前,武汉市第四医院的两名医生就被殴打受伤,防护服也被撕扯掉,严重暴露在了高危环境当中。

——张从志《定点医院“堰塞湖”》

七院发热门诊外,一位患者正在输液。成为定点医院后,这里永远都是“床位已满”状态(蔡小川 摄)

纪实口述与心灵史

我在担心我14岁的女儿。我爱人在武汉协和医院本部,是一名麻醉科医生。现在医院大都是取消休假,全员进入排班系统,前两天她跟我说,马上就轮到她们上一线了。这样一来,她也得隔离,家里就剩孩子一人,学校延迟开学,很现实的问题是吃饭怎么办 。感觉上是,哦,挑战还在后面。

前几天女儿给我写了封信,还是文言文的文体,信里她表达关心,“流感突起,肺炎逼至,想父亲安康”。又反省自己,说她怪我“常早出晚归,于我偶有失信”,意思是以后会更体谅她爸爸,不会再“怪罪于我”。这让我大吃一惊,想不到孩子能写出这样的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没见女儿这一个多礼拜,真是长大了,所以我安慰我爱人说,孩子总要长大的,不如趁这时候

——驳静《武汉急诊一线医生口述:唯愿冬天早点过去》

在重症病房不宜工作太长时间,每天理想时长是4个小时,时间一长,口罩一湿,就失去了防护作用。冬天冷,这8小时还不能开暖气和空调,冻得双手都冻快麻了,非常辛苦。 取暖器也不敢多用,怕ICU里跳闸 。经过协调,北二区病房的团队又分配给我们15名护士,原来8小时一班可能会变成6小时。上海第二批支援医疗队也来了,还有50名护士补充进来,这会大大缓解压力。但因为物资短缺,我们也不敢加太多的人手,不然消耗量会很大,这也是一个两难。

所以,现有的医护人员会比较辛苦一点。不过来了就是吃苦的,不是来享福的,这个我们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黄子懿《我守护在武汉金银潭的重症病房》

我印象最深刻的病人是一个老爷子。他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走路颤颤巍巍的,大小便不能自理。昨天,趁我们不在,他想自己下床去上厕所。隔壁床有一个40多岁的大哥,状况并不好,自己也是需要天天吸氧的,看到他这样,就赶紧搀着他去了。

我们看到这一幕特别感动,但是还是善意地批评了一下老爷子,让他再想去厕所一定和我们说。他说:“你们太辛苦了,每天跑来跑去的,我真的不想麻烦你们。”他当时因为去厕所,已经喘不上气了,张着嘴大口的呼吸,就这一句话,他用了大概一分钟

——王珊《武汉一线护士长:“我儿子才7岁,妈妈给他做个榜样”》

武汉蔡甸区人民医院隔离病房,护士正在给患者换药(远征 摄)

反思与探讨

火神山、雷神山医院,武汉对抗疫情的象征,所有人的希望。我们期待着它们创造一个曾经被北京小汤山医院证明的奇迹。可是,疫情的防控,走到必须迅速建立专门医院,这意味着疾病已经防控压力巨大,城市一度有些混乱的地步。我们何以错过那些治服新冠病毒的机会,现在的医疗体系如何对抗流行病,当有必要重新思考

……

当“和平”又一次到来后,我们还会记得这些问题吗?还会记得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患者和医护人员吗?当下一次病毒又发起攻击时,我们是能更从容有序地应对,还是依靠临时兴建一个只有三年使用期限的集装箱医院带来救急呢

——陈晓《当重大疫情来临时,我们只能再建一个“小汤山”吗?》

莫于川:当前,中小民营企业的补偿问题是非常需要解决的 ,因为企业停工两周甚至更长时间,损失是非常大的。企业损失会转嫁到员工、农民工身上,个人利益也会受到损害。反过来,这方面不做好,我们下一步的防控也会有风险。

企业和普通员工的利益摆在那里,不工作没有钱赚,很多人是要逃回去赚钱的,这就成为一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对防控不利。你不要去限制个人,封不住,要抓龙头,抓利益平衡机制,给企业和普通人制度上的保障,这才是事半功倍的办法

——宋诗婷《疫情突发状态下,如何界定应急管理的模糊地带?》

战略新兴产业是幸运的,它们知识密集,厂房设备本身就是隔离的无菌环境。线上服务提供商是幸运的,居家办公、网络学校、线上游戏和娱乐等业务迎来了一个巨大的窗口期。

甚至第一产业也是幸运的,农业、养殖业和采掘业都不是与人打交道的行业,生产不受影响。

可中国绝大多数人从事的,却是传统的,与人面对面打交道的行业,俗称服务业 ,这一行业的产值已经占到GDP的55%。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戴上口罩尽快复产,要么在与时间的消耗战中丧失自己的客户和资源

——邢海洋《那些损失掉了的金钱和时间,能够补回来吗?》

2月5日,一名男性戴着口罩走在北京王府井街头

▎共情与展望

加缪说,对抗瘟疫的英雄是那些不显山露水、把挺身而出视为理所当然、当作职责的人,他们有一点善良之心,还有一种看似可笑的理想

——薛巍《灾难面前,人的意志永远也不该停歇》

疫情还在肆虐,但在这段与它抗争的过程中,我们见证过萤火的光明,见证过无数无名者的付出,相信胜利就在不远的地方。

武汉这座城市的播放键将被再次按下,樱花树下、早点摊前、东湖的栈道上、大学校园里终将热闹非凡,烟火气、江湖气会重新升腾在这座城市之中。

那时候,我们一起走进欢乐的人群中。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类都与我们有关。 我们这样认为,也是这样做的

——“三联在行动”小组《唯有行动,使我们相信》

1月31日,江汉区和兄弟城区街道社区敬老院福利院,

及时把捐赠蔬菜拖运回敬老院福利院(李长林 摄/ 中新社发供图)

篇幅所限,上面仅摘取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文章片段和图片,以便读者朋友先睹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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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1月21日~2月1日:新冠肺炎,武汉现场(吴琪)

新冠肺炎,武汉医院的节点(王珊)

定点医院“堰塞湖”(张从志)

个人与社区,疫情爆发后的百步亭(王海燕)

周洋家寻医记(驳静)

口罩送达医疗一线的路径,供应链与机制(黄子懿)

武汉急诊一线医生口述:唯愿冬天早点过去(驳静)

我守护在武汉金银潭的重症病房(黄子懿)

武汉一线护士长:“我儿子才7岁,妈妈给他做个榜样”(王珊 岳颖)

当重大疫情来临时,我们只能再建一个“小汤山”吗?(陈晓)

疫情突发状态下,如何界定应急管理的模糊地带?(宋诗婷)

社会歧视和疾病的关系(严飞)

疫情会对股市带来怎样的冲击和机会?(谢九)

那些损失掉了的金钱和时间,能够补回来吗?(邢海洋)

法国巴斯德研究院:正在研制一种新冠病毒疫苗(张星云)

武汉新型肺炎VS非典:“二师兄比大师兄更狡猾”(曹玲)

“非典”病毒去哪里了?(袁越)

灾难面前,人的意志永远也不该停歇(薛巍)

唯有行动,使我们相信(“三联在行动”小组)

内容及商务合作请联系: zhongdu@lifeweek.com.cn

第六章:破裂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35期,原文标题《第六章:破裂》,严禁私自转载,侵权必究

文/吴琪 王海燕 驳静 吴淑斌

章家坝社区外的广告板贴满了招租广告,这里的居民每家每户都有多套房子(黄宇 摄)

做房地产

在三堡固然有拆迁来的房产,但再婚的许国利与来惠利,并不能在这里获得尊重。他们的“事业”,不容易在三堡建立。回到球山竞选村主任,是另辟发展之路的选择,未遂之后,许国利又计划做房地产以图发达,他选择的合作对象是刘小祥。

刘小祥是隔壁霞丽村的,但江湖名声超越这片村庄。我们在安华镇旁边的同山镇,偶遇一些政府官员,打听起刘小祥,大家尊称一声“祥哥”。随便问起镇上的人,都听过这个人,哪怕年轻人也笑说是“历史名人”。

1968年出生的刘小祥,名声听起来十分矛盾。他是霞丽村的村干部,同时又是上了失信名单的老赖,和有些头脸的人称兄道弟。他的兄弟姐妹以性情彪悍著称,家里出过不止一起命案。但刘小祥出手派头大,虽然有村民说,“他如果不当村干部,追债的人不知要排到哪里去了,他大钱欠,小钱也欠”。从公开信息,能查到2018年农商银行安华支行状告刘小详借款100万元不还,法院执行时发现他没什么财产可抵押,只能将他列入限制消费名单。2020年5月刘小祥有两起民事诉讼,也是人家告他欠钱不还,申请执行标的金额一个为19157元,一个为17670元。虽然数额不大,但也是一桩诉讼。

不过,2013~2014年,谨小慎微的许国利准备回到镇上博一把的时候,却出乎不少人意料,他选择了刘小祥。此时的来惠利,在球山村的朋友们面前,对许国利仍然是高度认可的。就像他们用言语自我建构的一样,在许生伟夫妇面前,他们是手里掌握好几百万现金的人,这种杭州有钱人的形象,也是他们乐于在刘小祥面前塑造的。

村民们会提到,刘小祥早年手上进出的钱很大,一天净挣几十万也是有的。但那样的日子毕竟过去了,刘小祥会为人处世,比较江湖,四处接一些项目做。在诸暨市里头开宾馆的许志成(化名),因为听信刘小祥参与投资的一个项目,到新疆去帮忙管理挖沙子的工地。项目很快因亏损停工,刘小祥等许诺他每月8000元的工资,许志成干了4个月回来了,一分钱没拿到。新疆工地上的工人们,由此开始了告状之路。

刘小祥在运作新疆挖沙项目的时候,在安华镇,他也参与到一个镇政府招商引资的房地产项目——在镇中心不远处,开发“临江美墅”楼盘。开发商另有其人,刘小祥远远到不了这个层面,但是他能通过关系包下一部分建筑工程,资金不够,许国利正合适。

许国利当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楼可萍形容他,“把一块钱当一万块钱来用”。所以后来网上传言许国利炒股亏了很多钱,许生伟两口子不信,“他是那么在乎钱的人,哪怕亏个二三十万,他会心疼死的”。

刘小祥要让许国利拿出真金白银,前提是,许国利夫妇自己非常看好这个项目。许国利真拿钱出来了,而且人住到了镇上的工棚里。来惠利很支持,许生伟说,“女人嘛,都希望自己老公出人头地”。两口子显然对这个项目寄予非常大的希望,把它看作投资养鸭之后的另一个辉煌。政府的招商引资项目,又是高大上的房地产,听起来,许国利夫妇又跃升了一个台阶。

三堡北苑外景(黄宇 摄)

房地产项目的启动,带给许国利的,不仅仅是对未来辉煌的想象,而是一系列生活变化。2015年应该是许国利得意的时刻。这年夏天,他的儿子从台州考取了杭州的一所大学,是一本。许国利带儿子夏天回村里,领取了乡贤汪曦光奖励的5万元。小伙子身高一米八多,早就超过一米七出头的父亲,长得像妈妈,仪表堂堂。许生伟夫妇送了个1000元的红包,许国利的车离开时,从车窗内还回了红包,表示体恤许生伟夫妇。来惠利与许国利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楼可萍说,“儿子考杭州的大学,肯定是两口子商量过的,她愿意接纳许国利的儿子在杭州发展”。

这一年,许国利不再开红色夏利车。来惠利的大女儿有一辆白色的凌志SUV,借给许国利开了半年。虽然来惠利离婚时离开了大女儿,但是当她回到三堡居住,母女关系很快就变得紧密。几年接触下来,许生伟夫妇对来惠利的判断,由单纯的有钱、热情,还加上了新的内容。许生伟说,来惠利是个强势的女人,当年女儿说不要就不要,现在想挽回女儿的心,马上就能做到。但许国利的儿子,对来惠利态度应该一般,“不然以她的性格,她一定要高高兴兴说出来的”。她不提的事情,自然有它的道理。来惠利的大女儿这边,是拆迁户二代延续财富的道路,她就像身边的年轻人一样,需要在拆迁政策关门前赶紧结婚生子,再无其他需要奋斗的。许国利的儿子不一样,自打和妈妈回到台州农村,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农门子弟。他靠读书进入杭州,改变命运,这是他父亲当年做不到的。

“亏欠前妻”,这成为许国利向朋友多次提及的感受。似乎,早期来惠利对此也有感受,还能接受。

也是在这一年,趁着在安华镇开发房地产项目,许国利据说给在台州的前妻盖了一幢5层楼的房子。其实在离婚几年之后,许国利和前妻的关系就变得相当好。许生伟说,许国利每个月要去台州送生活费,送去了总要住几天才走。许国利和前妻的来往,来惠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楼可萍从女人的角度分析说,来惠利接纳许国利的儿子到杭州发展,同意他给前妻盖房子,也很不错了。到了2015年,儿子就在杭州,那许国利以后就不用再往台州跑了。她分析说:来惠利或许认为,许国利为前妻盖房子,还把儿子接纳到杭州读大学,此后他应当就可以跟前妻彻底断了。

三堡北苑的南面,一条小路与一个叫三堡乐园的城市绿地相通(黄宇 摄)

失败的项目

“临江美墅”的广告语是,“一生一墅,足矣”。这个靠着浦阳江的小区,以联排别墅为主,三层小别墅送花园送车位,价格200万元左右。

项目营销推广的时候,在蔡家畈村开针织厂的张路云,就接待过销售员。张路云是“临江美墅”的目标客户群,镇上比较成功的企业家。张路云扫了一眼宣传册,问:“谁会去买这个房子?”

他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向我们指指身后,“你看,村里家家户户都盖好几层房子”。像他这样早就挣到钱的,20年前就在诸暨市里买了房,为孩子的教育考虑。村民自己盖房,独门独院,想住得好就装修一下。不够住的想办法私下买卖一点宅基地,也都有办法。

安华镇唯一挣钱的房地产,是几栋普普通通的公寓楼,在这里安下家的外地人购买,但整个市场需求也就差不多了。“你说这里有几个人掏得出200多万的闲钱买房,就算买得起,也转手不出去。”

这个项目还没到销售阶段,许国利就感受到难处了。

2014年项目刚开始,许国利兴致很高地来到许生伟家,让他们两口子到工地去干活。许国利说,楼可萍到工地去做饭卖矿泉水,弄一个麻将桌,许生伟跟着他弄材料,两口子一年能赚个20多万元。

但是许生伟两口子居然不动心,这听起来有悖常理。好哥们当老板了,随随便便就让他们一年挣20多万元,怎么不去呢?两人说:“关键是刘小祥这个人,我们不想跟着这种人在一起。刘小祥如果不是找到许国利,他能找到人搅在一起吗,谁真的拿钱给他?”

当时许生伟开摩的,楼可萍给附近工厂改服装,两人一天下来三四百元,很自在,知足。两人回忆起十几年前最苦的时候,造村里的房子花光了钱,跑到诸暨打工。交了100块房租,“我跟我老公说,我还有6块钱。我买了10斤大米,买了两块腐乳,在诸暨就身无分文了。我老公有一辆摩托车,立马出去开摩的,一个晚上二十几块钱赚回来了。我老公就跟我说,今天有二十几块了,明天就有三十块钱了。这事我说出来不丢人,因为这是勤劳的双手挣出来的。有的人,你说给他一个亿,他也不嫌够啊”。

诸暨的民间经济发达活跃,人与人之间的拆借很频繁,所以“信用”尤其重要。我们几位女性出现在这里,人们会经常猜测,我们是从外地来催债的。但这个信用,又不完全是外人能理解的。像农商行状告贷款人不还钱的事情,乡镇的逻辑里,银行是不应该这样做的。张路云说,他有一次做担保人,银行将借款人告上了法庭。“我马上去指着行长的鼻子骂,你银行是要钱还是要人?银行是企业,是赚钱的,你只有把人保住了,他恢复过来了,才能赚钱,才能还债”。刘小祥到处欠债,但还能在当地混得不错,有乡镇独特的逻辑。一位出租车司机颇有哲理地说:“我们这里,大老板最缺钱。越是生意大的人,越觉得钱不够。老百姓是不缺钱的。”

但从许生伟两口子朴素的生存逻辑来看,在“临江美墅”项目上,他们坚定地不参与这件“好事”。果然,没过多久,许国利来诉苦了。按照他和刘小祥的分工,刘小祥在外跑关系,许国利管账。他跟许生伟说:“吓死了,吓死了,我真没想到,刘小祥一个月的支出有5~10万块。”据说刘小祥还贷款买了一辆7系宝马车。平时极为节俭的许国利着急了,这个项目要做两年多,“整个工程做下来才赚多少钱?还抵不过他一个人花掉的”。

而这个有着“政府招商引资”旗号的项目,果然销售起来并不顺利。从诸暨市房地产管理处公开的资料来看,该项目2018年3月出现了官员购房者申请商品房销售合同备案注销的公示,2018年9月该项目开发商注销了自己购买的这个项目的近20套房子。直到今年6月,还有购买者在注销合同。“临江美墅”也因为项目拖延,在2019年年底遭遇了一场官司,开发商向购房者一家赔偿逾期费50多万元。

当“临江美墅”项目进展不顺利的时候,来惠利以强悍的姿态出现了。这个时候大约是2018年,她不再是温柔女性的形象,而是逼迫刘小祥和许国利,每卖出一套房,都要把她投入的钱先还掉。来惠利给了大家一种新的感觉:她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跟你交往的时候会给你面子,感觉不好了,谁的面子也不会给的。

往项目投钱的2014年,来惠利当着朋友们的面说,很想让老公出人头地,做这个项目毕竟是个老板。2018年催钱的时候,她表现出的坚定让人印象深刻。来惠利有时候住在镇子上不走,有时候周末过来,她指着刘小祥和许国利说,“这套房子卖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到100万,少一分都不行”。但是房子卖出去之后,要付工人费用、材料费用、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来惠利说,“我不管,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不然这房子我占了,你们什么都没有” 。

许生伟暗自琢磨,许国利是很心疼钱的人,来惠利这样强势催钱,应该是夫妻俩演的双簧。许国利作为男的,不好意思跟刘小祥翻脸,老婆来闹,事情好办多了。“不然来惠利怎么会知道房子卖出去了呢?要不是许国利告诉她,她每次能够这么准确地过来催?”

许生伟给他们出过主意,说要不你们拿下几套别墅,就当开发商抵押给你们的。过两年房子升值了,你们还能赚钱呢。但许国利马上就岔开了话题。很可能他们两口子的财富,还是养鸭积累的那一两百万元。来惠利说的从娘家拿到300万,三堡拆迁又有多少好处,可能性很小。

这时候距离他们从上海衣锦还乡,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两人一直没有其他明确挣钱的事情,而老板梦破灭,是在许国利竞选村主任退出之后,给两口子的又一次打击。这个一度对未来生活充满雄心的家庭,在杭州显得边缘,他们希望到下沉的乡土社会里去捞世界,发现也并不容易。

球山村里的老年活动中心。这座按照传统样式建造的公共建筑,是村里的富豪捐资修建的(蔡小川 摄)

造房子与3万元

从2014年到2017年,每到春天油菜花开的时候,许国利一家三口会与许生伟一家三口,开着车到大英山春游。山上风景好,许生伟从农家朋友买来放养的鸡和鸭,让来惠利带回去。来惠利也会摘很多野菜,说回去分给朋友们,非常开心。许生伟感慨地说,“真是开心死了。要是没有情人,这一家人,是很幸福的”。

所谓情人,是2014年许国利到镇上开发项目后,交上的。情人的条件听上去并不美好,五十出头了,有老公,可能与其他男性也有往来。她在给项目的几位老板们做饭期间,与许国利好上了。这个时期刚好也是许国利与前妻断掉的日子。2015年,许国利把情人带到许生伟家,说两人想在诸暨市里租房住。许生伟两口子拉着脸,情人就不怎么来了。2017年春天,来惠利还和许生伟一家高高兴兴去春游,这时候她应该还不知道情人这一出。

然后,来惠利就不怎么去球山村了。2018年,许生伟家又开始造新的房子。纵观许生伟的生活,会发现农民对在村里盖大房子的执念,真是深。他们夫妻俩将2005年到手的鸭棚赔偿款,基本用来盖房子了,以至于一度穷到在诸暨身无分文。这些年经济上缓过来了,家里做起了酿酒的生意,他们又在2018年下定决心,要在家旁边新争取来的一块宅基地上,盖上气派的房子。2018年毛坯房造好,2019年断断续续装修,挣一点钱就装一下。楼可萍说,“你就是现在借我50万,我也能马上投进房子里”。她说她生了两个女儿,生不出儿子,那房子是一定要造得很好的,不能让村里人看不起。

许国利对儿子的亏欠之心,也能从这里看出一个侧面。许生伟也说,农村人毕竟看重儿子,来惠利刚刚跟他一起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给他儿子买房子,说以后杭州一套诸暨一套,肯定有的。

在2018年造房子之前,来惠利曾在许生伟家说过漂亮话,“整个球山村,其他人向我借钱,我是不借的。但只要你们夫妻俩开口,我马上微信转账”。2018年许生伟开始造房了,真要借钱了,许国利推说钱都被股市套住了,来惠利则不再出现了。

待到2019年10月,两口子从杭州开车,急急忙忙赶来许生伟家。说是他们在三堡的另一套房子要下来了,就是许国利和小女儿每人55平方米分房资格要兑现了。但是三堡有人为难他们,房子可能拿不到,既然许生伟两口子当年鸭棚补偿时,有过长达两年的上访经验,他们要来取取经。

到了许生伟家,来惠利开始埋怨许国利了。说这两年,许国利曾经找她要过两个10万元,每次都说是许生伟家建房借钱,她一听,二话不说就给许国利打钱。但直到今天从杭州到球山的路上,许国利才坦白,他把这20万占为私有了。许国利骗了她,这20万元在他手里只剩下3万元。许国利也忏悔说,“要不我再去借个7万,凑足10万借你们吧”。

许生伟两口子当然没让他去借钱。所以从号称“只要你家盖房我就借钱”,到最后落实下来,来惠利两口子真正借出的,是3万元。联想起他们催刘小祥房款时候的策略,这次借钱给许生伟,又何尝不像一出双簧呢?

也就是在这一次,来惠利对许国利的态度,跟之前明显不一样了。崇拜之情早就烟消云散。许生伟两口子也怀疑,来惠利已经知道情人的事情。

来惠利许诺过的许国利儿子的房子,没有了,说法是,来惠利妈妈去世时那个房子名额没了。许国利向周围人提过,最后这次落实回迁房,如果拿两套55平方米的,一套能给他儿子是最好。但是来惠利要了一套110平方米的大房子,说想住得舒服,以后女儿结婚,一套55平方米的给她。

这个时候来惠利已经干上了宾馆保洁的工作,说工作很开心,比闲在家里好。许国利也在地铁维修基地开工程车,每月4000多元的收入。来惠利特意强调,许国利在2019年,给了家里7万多块的家用。这个细节,或许说明,他们从上海养鸭归来,夫妻俩终于接受了在杭州做一份普通工作、老老实实拿工资的现实。来惠利对有工资收入是满意的,她说,“家里几百万存款嘛,放在银行吃利息的。我每个月还能有几千块钱,我和我小女儿一起,有他(许国利)也好,没他也好,我俩过得不要太舒服”。这种语气,之前从未有过。

今年正月,两口子又去到许生伟家,提到房地产项目,刘小祥还欠来惠利40多万元。来惠利说,刘小祥也没钱,只能是以后再说。来惠利和许国利表现得各自账目分得很清,算得很细。

私下里,这几年许国利总向许生伟说,亏欠前妻,亏欠儿子。前妻一直没有嫁人,对不起她。 “那你怪谁,你总是去找前妻,她哪有心思再嫁?”许生伟说,“要我说嘛,两个女人,做老婆还是前妻好,她是真的温柔。但是没有来惠利,你哪里能有杭州的房子?”

许国利流露出一丝想离开来惠利的念头。

许生伟说,“你既然亏欠了第一个,就不要再亏欠第二个。你说你亏欠前妻,你回得去吗?你早就回不去了”。

半年之后,情势完全颠覆,来惠利与许国利,不仅回不去过去,现实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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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 第748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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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 三联生活周刊 》对于英国群体免疫的看法,认为这是基于现有知识而做出的科学调整,为了保护老弱病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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