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一医疗电子厂发生火灾,现场浓烟滚滚
天津一医疗电子厂发生火灾
不断冒出滚浓烟
燃烧物质为塑料和品
2023年11月15日09时30分许,西青区消防救援支队
接报:位于中北镇星光路18号天津自信医疗电子有限公司发生火情,立即调派消防救援力量赶赴现场处置。起火建筑为一栋闲置厂房,燃烧物质为塑料制品,烟雾较大,目前火情正在扑救中,未发现人员伤亡。火情原因及财产损失正在调查中
在此小编提醒大家,冬季是火灾高发时期,企业还有个人要时刻保持消防安全意识,严格落实消防安全主体责任,全面排查火灾隐患,及时消除存在的安全问题,牢牢树立安全第一的安全生产观念。
在家中,我们应该定期检查电器设备和燃气管道,避免出现老化或者漏气的情况。在办公室,我们应该禁止
使用大功率电器,避免出现电线短路或者火灾事故。在工厂,我们应该遵守生产工艺流程,避免出现违规操作或者设备老化的情况。
最后,我们要加强消防培训。在家中,我们应该向家人宣传消防知识,教导他们如何应对火灾事故。在办公室,我们应该向员工培训消防知识,提高他们的安全意识。在工厂,我们应该向工人培训消防知识,确保他们能够正确使用消防设备。
电子厂的黑中介,和他最后的良心
来林 著
今年年初,我所在的电子厂因为订单激增,开始大量招聘一线员工。
那段时间,每天出门,都能看到操场和大门外站着一群人,正一脸茫然地等着分配。
我厂主要的大规模招人渠道有二,一是与中介进行业务往来;二是和职高、大专进行合作,由学校派遣学生以“实习”、“实操”等名义进厂务工,而这一点也离不开中介作第三方从中担保协商。
可以说,中介负责了招工、体检、办理入职等等整个流程,让工厂省心又省力。最关键的,多数责任到不了工厂头上,以至于我厂每十个车间,才有一个人事部门。
有天休息日,我和秦小军准备去外面上网,刚出大门不久,就看到徐高实领着一队人往厂子里赶,边走边用喇叭喊着话。
秦小军笑着喊了一声:“赶紧跑!他是奸商!”
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徐高实扔下喇叭,撵着秦小军打。
两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闹了一会,徐高实问了我们的去处,重新回到队伍,表示送完人再来找我们。
徐高实三十来岁,与秦小军是老乡,微胖,光头,不爱笑,笑起来必然要带句脏话。2019年,秦小军被徐高实招进电子厂。因为性格相仿,老家接近,两人常有来往。
2020年我进入工厂,被当时的中介骗了返费,还是秦小军拜托徐高实帮我要了回来,此后我们三人的关系一直不错,经常在一起扎堆喝酒。
一般来说,中介和工人之间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情谊。这个世界都是这样,只要两者之间涉及到钱,感情就必然不会那么纯粹。但我们和徐高实,是一个特别的例子。
到网吧不久,徐高实给秦小军打来电话,说忙了一整天,还没吃饭,喊我们到楼下吃碗面。
见到人,秦小军立即揉着头嘿嘿笑:“徐哥,又骗人了啊?”
徐高实有个门店,五十平,只有他一个人,规模很小。因为招工渠道不多,按人头,能拿到的报酬相比其他劳务公司也要少。另一方面员工需要中介管理,徐高实单枪匹马,难以应对。所以徐高实就将自己招来的工人转交给较大的劳务公司,劳务公司再给予一定的报酬,赚个二道贩子钱。
徐高实瞪着眼说:“啥叫骗?这叫合作。”
秦小军“切”了一声:“你咋给人画大饼的?说三个月返费一万五,加班三倍工资,吃饭免费。”
徐高实义正言辞地说:“我是说表现好给一万五,表现不好另说。元旦你加班不是三倍工资?进厂没给你一百块钱饭卡?”
秦小军急了,吃进去的面又吐了出来:“那一百块钱也得从工资里扣啊!”
我听笑了,杵了秦小军一下:“你咋这么熟悉,跟徐哥一起坑过别人啊?”
秦小军白了我一眼,气冲冲地喊:“他坑的就是我!”
徐高实哈哈直笑,想一想又不服气地说:“谁还不是被坑大的?”
2012年夏天,徐高实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那年他职高毕业,与很多同学一样,直到领到毕业证时,他才知道自己所学专业并非汽车维修,而是电路检修。因此,三年学习毫无成绩,也毫无用处。
他拒绝了父母报考春招的提议,决定和大多数对未来怀有憧憬的人一起外出打工。在徐高实的印象里,他的家乡是一个贫瘠的县城,没有火车,没有高速公路,商业街应该叫“肯德基”的汉堡店却叫“麦肯吉”,人们获取任何信息都有着极久的时间差。
徐高实的第一站是南京。据他说,他在某个贴吧里认识了一名在南京开汽修店的同乡老板,老板对他保证,“活很轻巧,包吃包住,提供休息,月工资一千。”
专业对口,薪资满意,工作轻松。没有任何阅历的徐高实被这些话轻松蛊惑,次日,他便带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坐上了南京的火车。
徐高实已经忘了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心情。他只记得感觉时间变得特别快,分秒必争,每个人的头上都是汗涔涔的,身上却有着香味。
同乡老板接了他,把他带到了一个很拥挤破旧的门店。老板仍保持着电话里的热心,和他谈论家乡的发展,比对大城市的繁华,这让徐高实既激动又惶恐,让他忽然有了一种“长大”的感觉。
到了门店,老板让徐高实填写了一份个人信息,家庭关系、父母工作无不详尽。接着是体检表,老板给了他一份模板,“照着上面的填就行。”
填写完毕,老板又打印了近三十多张“证明资料”和“保险证明”,徐高实花了150元买了下来。
说到这里,徐高实笑骂一声:“我从老家坐火车,坐票,都要不了150。半小时不到,几十张废纸,要我150。”
登记完毕后,徐高实又坐上了老板的车,开了约有两三个小时,又被转移到了另一辆面包车上。
同乡老板告诉他:“领你去报道。”
车上有其他人,年龄相同,面色窘迫,多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
徐高实坐在最后,旁边的男孩拍了拍他的手,谨慎地问他要干什么工作。徐高实说汽修,男孩十分诧异,说自己要干保安。再问其他人,跟车员、仓储员说法各有不同。
徐高实觉得不对劲,便问开车的司机:“叔叔,我们要干什么活?”
司机则说:“干挣钱的活。”
徐高实说,直到一两个星期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南京,而是苏州,一家器件加工厂里。
直到出事之后,他才发现同乡老板并非汽车店老板,而是中介。同时发现,他被老板给卖了。
加工厂不大,是由民房改装而成的车间,远在郊外,偏僻到车辆都很少经过。
徐高实负责加工组件的焊接工作,工作简单,但危险系数高,稍不注意就会被烫。车间面积狭小,没有工位之分,人与人背靠背,相互挨着。
苏州夏天闷热,一到下午,车间就热得像闷炉一样,身上各处都流汗。一天干12个小时,出来后全身被汗泡得发白发皱,“摁一下肉,要过半分钟才能恢复原样。”
一起来的工友们干了半天,经受不住折磨,想要离开。管理他们的领导就会以车费、住宿费、饮食费等等理由进行威逼利诱。如果态度强硬,走之前必须要上交一笔费用,否则不退还身份证。
徐高实身上没什么钱,又对苏州陌生,脸皮还薄,不敢为自己争取,便留在了厂内。
但没干几天,因为作业不当,一片金属碎屑被电扇吹进他的左眼。起初他不以为意,认为是小毛病,滴了一周眼药水,最后导致左眼感染、化脓,连眼睛都睁不开。
领导见他这样,感到害怕,带他去医院看病。经过检查,确诊为眼内炎,需要进行休养治疗。
徐高实在宿舍里躺了两天,第三天再次到医院上药,领导将其送到医院门口,给了他一个书包,说过会再来接他。
但徐高实上完药,等到天黑,等到第二天凌晨,也没见领导再回来接他。
书包里有徐高实全部的换洗物品,身份证,五百块钱。
“感觉被抛弃了。”
徐高实记得那个领导是本地人,开的是微型轿车,红色的,后视镜挂着一块玉。
第二天,徐高实买了票,带着愤怒和委屈离开了苏州。半年后,他去往深圳,跟同乡的一位大哥干起了物流生意。
有一次跟大哥聊天,徐高实说了这件事,大哥想了半天,苦笑着说:“有些人就这样,你要吃饱饭,他就吃不上好饭了。”
这句话徐高实始终念念不忘,他听出了这句话的玄机,并且以身作则。
用他的话来说:“总要有人吃不饱饭,为什么一定是我?总得有人吃上好饭,为什么不能是我?”
2015年,徐高实正式转行,加入了一个劳务公司,干起中介工作。
他所在的公司是外包中的外包公司,基本运行模式是工厂或企业单位下发任务给大型劳务派遣公司,大公司再下发给他们这种散居各地的小型劳务;而他们在本地进行招聘后,再送至大公司报道,最后由大公司安排进企业。
这种形式的好处在于无需对员工负责,且量大,按人头结算。对于大公司来说则节约了许多招聘成本,还能更快完成任务。
这跟徐高实同乡老板的经营模式大差不差,唯一差的就是宣传和实际情况。为能提升业绩,徐高实把工作吹得眼花缭乱,福利待遇一律最高级别,甚至连岗位都杜撰作假。
徐高实说,那几年正值网络快速发展,普及到大众,最挣钱的就两种人,一是卖房的中介,二是工厂的中介。
徐高实利用各大招聘APP,发布职位招聘广告,内容普遍是“月薪一万”、“双休8小时”、“双倍加班工资”等等虚假字眼。
为了更快招聘,他将职位换成跟车员、物流管理、仓库检查等。甚至还学会了更改IP,在全省各地进行招聘。
这点在我进入电子厂时就有耳闻,不论你申请的是什么职业、什么岗位,最终都会落到一线工人上面。
徐高实还跟着学会了一套术语,说什么,一定不要说得肯定。工人提出质疑或要求,一句“看自己的努力”就能打通一切。
徐高实发现,在招聘人选上,最令中介喜欢的是刚出社会的小孩和有着家庭的中年人。
小孩初出茅庐,性格懦弱,稚嫩还未完全消退,不敢发出异议。纵然有着异议,他们也会无条件地相信你,比如“不交罚款不退身份证”、“未满一个月不接受离职”,这些在我们看来足够扯淡的条件,孩子们总会信以为真。
中年人虽然思想成熟,认知全面,但家庭是一个比工作更刁难的存在。他们的包容性要比任何人都多,只要工资合理,不会因为受到欺骗就此放弃。
那期间,徐高实也明白了南京老板为什么要他写上父母的工作和身份。孩子的家庭环境,决定了孩子能否成为招聘对象。
父母如果常年在外打工,不会把孩子的遭遇过于放大,相反会认为只是工厂中再正常不过的一面。如果家境显赫,父母经商,怀揣着“奋斗”情结,也可能会认为工厂是磨砺的存在,孩子的反馈只是逃避的牢骚。
最难缠的是家境不好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父母,在他们眼中,孩子就是唯一的世界。
徐高实干中介多年,每年都会碰到因为一句抱怨,就举家来到厂子讨要说法的父母。
说到这里,徐高实的电话响了,他应付两句,挂断电话跟我说:“有什么说什么,但咱自己想,一个人,一没学历,二没经验,人家本科生一个月还到不了一万呢,他干着轻松的活,一个月就能一万啊?说我骗他们,不如说他们又懒又贪。”
秦小军捏着徐高实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刚出社会的孩子懂什么,我以前还觉得一万块钱不是钱呢,再说,就算人懒和贪,你也不能利用人家的懒和贪。”
徐高实气鼓鼓地想要回嘴,秦小军打断他:“徐哥,讲讲你在河北的事儿。”
徐高实晃了晃手机,说今天还有事,改天再讲。
回去路上,我忍不住好奇,问秦小军河北发生了什么事。
秦小军狡黠地笑笑:“你徐哥进警察局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啥情况?”
秦小军很神秘地说:“因为干中介。”
听到这个故事已经是今年6月底。因为秦小军重新回到了电子厂(中间秦小军辞职了一次),徐高实时隔多月获得了中介报酬,我们三人便在厂外的饭馆里拉了一场庆祝酒。
首先要说的是,徐高实并不叫徐高实,或者说,徐高实只是他过去的名字。他现在的名字叫徐政博,已经在派出所更名。
更名的原因,是怕被人报复。
2017年春,辗转多地的徐高实来到了天津西青区的一家劳务公司就职。公司位于一栋老旧的商务楼上,9楼,904-906室,三个房间并未打通,每间约有10平方米。
公司内部没有前台、会议室、办公室以及像样的办公设备,每个房间仅有几张简易桌和几个塑料凳,看起来十分寒酸。
公司主要的对接渠道是北部各地的保安,墙壁上还挂着某某保安公司的字样。流程跟徐高实之前的模式相同,替保安公司招聘,赚个二道贩子钱。
据徐高实的领导说,被招聘的工人多是进入北京,干巡逻、治安,或做公交车、地铁等公共交通保安。
徐高实说,那几年各地响应政策,这种双重外包的保安公司十分泛滥,各大招聘平台比比皆是,算是一个新的风向口,所以没有过多询问。
那段时间,徐高实白天带着应聘人员跑医院做体检,晚上送他们去火车站坐车,任劳任怨,做事利落,深得领导喜欢。一有什么情报,或者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总爱找徐高实分享。
2017年夏天,领导忽然秘密交给了他一个任务。此次招聘不再以保安的名义招工,而是轴承厂员工,工资五天一结,一天300,工作地点在河北。
另外,招工形式不能使用网络,而是“走街”。工人只要肯学,有没有经验无所谓,但要在30岁-40岁左右。因为工期较长,防止有人做到一半跑路,家乡最好距离天津河北两地较远。
徐高实没多想,一声答应后,便来到了市场招工。
工资不错,又不看经验,徐高实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招满了人。回程路上,他才后知后觉感到纳闷。说是轴承,但没说具体干什么工作,导致上前询问的他都不知道如何回复。防止有人做到一半就跑路,跟家乡距离河北远近又有什么关系?
正准备回去公司,领导打来电话,没有让徐高实回公司,而是让其开到一处郊区,等着工厂老板来接。
兼职无需做体检,但人员登记是必要的,徐高实好心提醒,领导则显得十分烦躁,让徐高实在车里进行登记,回到公司再录入。
接头地点位于天津静海区的团泊镇。那年天津正进行全运会,团泊是主场地之一,车开在路上,都能听到某个场馆的哨声和呐喊声从远处传来。
车上的人屏息敛声,一脸憧憬地望着远处并不明显的实时屏幕。
有个中年人说,这是踢足球呢。另一个中年人说,踢个粑粑,没常识,足球晚上才踢,肯定是羽毛球。被训的中年人没回话,只“嘿嘿”笑。
徐高实记得那几天天津雨多,雨点又长又快,打在身上像下针一样。但雨后仍旧很热,这种热不含有南方的湿和黏,就像在被窝里燃烧一样,只是很闷,仿佛站在太阳下一会就会被晒透。
但当他们到达指定地点后,一群中年男人顶着炎日站在草坪上,尽力朝场馆的方向眺望。他们迫切地想看清实时屏幕上写的是什么,是什么比赛,哪支队伍抑或哪个选手赢了。
但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等待期间,有个中年男人扛着一捆被褥来到徐高实面前,说厂子有被子,自己就不拿去了,想要让徐高实帮着保管。又说,他租的房子就快到期了,到时候请假回来一趟,顺带再把被子拿走。
徐高实想了想,让中年人指了下名单上的姓名,点头答应了。
到了晚上七八点,两辆商务车接走了工人,带队的是个年轻人,没跟徐高实说什么话,点了两下头就开车走了。
回去的时候,徐高实突发奇想,让另一辆车先走,开去了下午举办比赛的场地。
到了地方,人已经散完了,偌大的场地像失去了活力一样在朦胧的夜色中趴着。他寻了一圈,灯光、显示屏全部关闭,门口的保安也开始往外走。
说到这他“噗嗤”一声笑了:“弄半天我也什么都没看到,但说起来,就算看到了,又有啥用呢?”
徐高实是在两周后发现事情不对劲的。
一开始,他和那名中年男人想的一样,工资五天一结,五天过后有可能会休息一天。但两个星期过去了,中年男子还迟迟没有上门拿走物品。
徐高实给中年男人打去电话,关机,不论是清晨六点还是晚上十点,每次致电都是关机。再给其他工人打电话,仍是关机。
更诡异的是,徐高实提交的录入信息,全部被人为删除了。再到公司系统搜索有关“轴承”的信息,显示为“无”。经过一通翻找,最终还是在领导登录的电脑QQ上发现了工厂地址。
不带进公司,不使用网络,不录入信息,目的十分明显,领导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和那群工人有过交集。
思虑再三,徐高实找到领导,问起工人们的情况。领导的仓促和厌烦体现得十分明显,起初装糊涂,接着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然后拿工作薪资、未来发展和道德对徐高实进行打压。
当天晚上,刚送完火车的徐高实正准备下班,突然被领导喊进办公室。相比白天的暴怒和不安,领导温和了许多,笑吟吟地对徐高实说:“白天人多,有些话不好说。”
领导说,那批工人被送进了一家工厂,工厂要赶急单,人手不足,可能存在违法的行为,但不会太过分,让徐高实放心。
没等徐高实回话,领导又说起徐高实的表现,讲他对公司的付出都看在眼里,心里已经认可了他。
徐高实喝了口酒,饶有余味地说:“当时完全把我说懵了,忽悠得我都骄傲起来了。”
说到最后,领导拍了拍徐高实的肩膀,说他准备把徐高实往上提,等公司效益好了,再给徐高实分些股份。
领导说完出了门,留着徐高实在原地傻眼。约有五分钟,手机忽然响了一下,点开,是转账,一万,来自领导。
徐高实说,那天天特别黑,看窗户外面,几公里外的楼顶障碍灯都特别显眼,甚至都能看到招牌上写着什么字。“因为外面太黑,我就感觉我在的房间太亮,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徐高实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关上灯,坐在塑料凳上心神不定地思考。他想了很久,又或许只有几秒,接着下定决心——等24小时。
转账的接收时间24小时,如果在这24小时里他仍打不通工人的电话,或者没人联系他,他就收款,当作无事发生。
他在办公室里给自己打了很久的气,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直到睡觉闹钟响起,他才诚惶诚恐地迈出脚步,离开办公室。
刚出了单元楼,徐高实又感觉心慌,给中年男人打去电话,依旧是关机。徐高实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觉得像踩在了棉花上,最后狠狠地骂了一声,开上公司的车,往河北工厂赶。
工厂位于衡水郊区,开到时已是凌晨3点钟的光景。是个私营作坊,隔着厚重的围墙,仍能听到器件发动的声响。
徐高实把车停到远处,未拔钥匙,敲门,出来的是那天见过的男人。见到彼此,两人都明显一愣,男人问他干什么,徐高实说有个工人把东西留在了他的车里,说这两天来拿,但一直没来,就想着给他送过来。
男人无奈地看着徐高实,叹口气,说工人们没空,让徐高实把东西给他领导。没等徐高实回话,男人就关上了门。
听着里面机器发动的声音,徐高实站在门口愣了很久。
他最终没有敲响第二次门,贪婪、侥幸、惭愧的复杂情感促使着他离开此地。
进入天津时天已经亮了,徐高实准备向领导请一天假,却发现了领导的一条未读消息。
消息发自凌晨3点过,他在衡水的时候,领导说:“钱不够?”
说到这,徐高实长叹一口气:“我看到那条微信,忽然想起一个人。”
我往前凑了凑:“谁?”
“当时把我扔在医院门口的那个人。”
徐高实低声说:“眼内炎不算大病,弄出碎片后,勤滴眼药水就能好。我在工厂实打实干了不过一个星期,前面看病,消炎药、眼药水,都是他给买的,估计也得几百块钱。他最后不仅给了我五百块钱,还给我买了新的眼药水。当时我就想,他把我扔了,是不是为了救我?”
06
徐高实说,当时想到这些,他全身就像被冷水浇了一样颤抖了一下。没有等到24小时,没有任何犹豫,他重新发动车子,到警察局报警。
警方了解完情况后,即刻将领导传讯至警察局,当天又协同河北警方找到了工人。据河北警方调查,工厂管理人员对工人存在非法囚禁、殴打辱骂,涉案人员当场被刑事拘留。
在案件中,徐高实也有着违法行为,一是他运送工人时,车辆核载5名,他却载了7名。二是在全运会期间,进行工作登记时必须出示身份证件和健康证,徐高实却没有为工人进行登记。三是在招聘时,徐高实涉及非法宣传。
徐高实说:“我那领导,非法强迫劳动罪什么的,又查出非法运营,判了四年。”
我竖起大拇指:“真爷们。”
徐高实摇摇头:“其实也是他给我画饼,一个公司,五个人,连个保洁都没有,还给我分股份。再一个你见过哪个电影里,买通人就用一万块钱的,要是给我一百万,结果真不一定。本来就穷,还装那黑社会干什么。”
秦小军也点头同意:“别看他做了件好事,还是一个黑中介。当时跟我吹免费吃饭,我一天花一百。”
徐高实嘿嘿直笑:“为了生活,必要的夸张宣传还是要有的呀,再说你也够他妈贪的,一天花一百。”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因为怕被人报复,也怕对之后有不好的影响,便将名字改成了徐政博。之后他到浙江、江苏两地干招聘,有了本钱之后,在我们厂子周边开了间劳务公司。
说起现在,徐高实很坦然,他说他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为了人头费会在招聘时夸张宣传,会把自己手下的工人送到更大的劳务公司。
有一点不同的是,相比之前,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我自己的工人,我会负责到底。”
秦小军说了被徐高实骗“吃饭免费”,但没说在他身无分文时,徐高实自愿支给了他三千块钱工资。也没说凡是徐高实手下的工人,得到的返费都是工厂最高标准。更没说只要徐高实在场,我们每次吃饭、娱乐都由他买单。
认识了徐高实之后,我经常会琢磨“好人”的定义。
有时我会想,徐高实有着狡诈、卑鄙、圆滑、粗俗的底色,他看待问题会把利益放在前列,仍然有着得陇望蜀的贪婪。
但哪怕稍纵即逝,他的善良、他的正义、他的担当,他形形色色的优点,都是真诚的。
很多人都比不上他,包括我。
2020年夏,徐高实招了一批暑假工,8月下旬本是结束的日子,一名学生却忽然和工厂签了正式合同。
平白无故收了一笔人头费,本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徐高实则显得忧心忡忡,三番五次找学生谈话。后来了解到,学生是职高生,春招进了一所大专,暑假结束本该报道,学生却因为和家里吵架,怄气不去上学。
徐高实再三哄劝,甚至给学生家长打去电话,撮合家庭关系。临到开学前一天,更是亲自开车送学生去报道。
他并没有好人一贯的谦虚和低调,相反时时刻刻都在说这件事,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得意与开心。
他常说:“不是说进厂子不好,而是大学选择更多,万一人家成功了呢?”说完自己哈哈笑两声,“妈的,老子也培养出了一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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